
1872 年秋,浙江庭院的光影里,赵之谦握着笔,在八张红线界格宣纸上,缓缓写就篆书《潜夫论》。彼时他刚从北京返回浙江,即将赴任江西知县,好友孙熹(字欢伯)的委托,让他倾注了格外的用心 —— 笔锋里揉进魏碑的刚劲,结体中保着篆书的严整,每一笔都似在与知音 “以艺对话”。近 150 年后,这套八屏篆书于 2023 年北京保利秋拍,以14,950,000 元成交,让晚清书坛 “碑帖融合” 的巅峰魅力,再次震撼藏界。
一、友朋酬赠:写给 “艺术知音” 的用心之作
赵之谦与孙熹的交情,是 “公事友朋” 与 “艺术知音” 的交织。孙熹为江苏吴县人,历任宁海、黄岩、鄞县县令,在黄岩任上建书院、设义塾,政绩与文心兼具;他 “工诗文,嗜书画”,成了赵之谦难得的艺术同好。
1872 年(同治十一年壬申)对赵之谦意义特殊:年初他以国史馆誊录获授知县,分发江西;五月自京返浙,十月赴任。在浙停留的数月间,他频繁与故旧酬唱,仅八月就两次为孙熹挥毫:一次是本件篆书《潜夫论》八屏,一次是现藏沈阳故宫博物院的篆书四屏。
展开剩余76%两套作品 “同气连枝”:皆用红线界格,同钤 “会稽赵之谦印信长寿” 白文印,篆书与行书款的风貌高度一致。这既印证创作时间相近,更藏着赵之谦的 “知音情谊”—— 对孙熹的委托,他以 “成套佳构” 相赠,而非敷衍应酬。翻检二人往来,赵之谦为孙熹 “作书作画极多”:篆过 “九梅书屋” 匾额,写过龚自珍诗四屏、《齐民要术》八屏,还刻过 “孙熹私印”“有万熹斋” 等印章;信札里,从书画创作聊到诗集题签、人事推荐…… 公事与艺术共鸣,让这套《潜夫论》成了 “知音间的艺术对话”。
二、碑帖融合:篆书里的 “魏碑筋骨”
赵之谦是晚清 “碑帖融合” 的宗师,这套篆书将其艺术主张发挥得淋漓尽致。
他学篆书宗邓石如,却突破性地融入魏碑笔意:传统篆书多 “圆转流美”,他却让笔画带魏碑的 “方硬劲挺”,起收笔斩截锋芒;结体既保篆书 “严整对称”,又因魏碑笔势增添 “张弛动感”—— 部分字形欹侧、笔画粗细变化,让端庄篆书多了 “沉劲又俊美的视觉冲击”。
所书内容为东汉王符《潜夫论》的政论片段:“昔圣王之治天下,咸建诸侯…… 无苟且之政”,探讨治国安民、君臣相安的理想。赵之谦以 “碑味篆书” 写古代政论,仿佛让 “金石气” 与 “经世思想” 碰撞,使八屏不止是 “书法作品”,更成 “文与艺的融合载体”。
三、《悲庵賸墨》加持:权威著录里的 “顶级水准”
这套八屏的 “含金量”,离不开 **《悲庵賸墨》的权威著录 **。
《悲庵賸墨》编纂于 1923 年(赵之谦 1884 年离世,距其去世不足 40 年),由西泠印社创始人丁辅之、吴石潜等编选。他们身为书法篆刻大家与顶级藏家,对赵之谦艺术 “爱之深、鉴之严”—— 所选作品多出自上款人或早期藏家,来源清晰,且 “绝无俗品”,只为展现赵氏 “最高水准”。
本件八屏收录于《悲庵賸墨》第七册,成了 “研究赵之谦艺术的权威标本”。此后,它又被《赵之谦法书集粹》《赵之谦书画集》《赵之谦书画编年图目》等多部典籍著录,流传有序,让藏家对其 “真迹身份” 与 “艺术价值” 深信不疑。
四、1495 万:市场对 “晚清书坛高峰” 的认可
2023 年 2 月 23 日,北京保利 “仰之弥高 — 古代书画夜场”,这套八屏从13,000,000-20,000,000 元估价上拍,最终以14,950,000 元成交。价格背后,是市场对赵之谦 “晚清书坛高峰” 地位的三重认可:
艺术创新价值:他打破篆书 “单一取法小篆” 的传统,以魏碑改造篆书,为书法史开辟 “碑帖融合” 新路径,这套八屏正是 “创新成果” 的典型。
历史文化价值:《潜夫论》的文辞、与孙熹的知音情谊、晚清的社会背景,让它成 “历史与艺术交织” 的载体。
稀缺性:赵之谦篆书精品本就难得,成套八屏且流传有序、著录权威的,更是 “凤毛麟角”。
对藏家而言,拍下的不仅是八屏书法,更是晚清艺术革新的 “见证者”、赵之谦与知音孙熹的 “艺术对话”,以及百年间从未褪色的 “碑帖融合” 魅力。
如今,这套篆书八屏已寻得新藏家,却仍在延续故事:红线界格里的笔锋,诉说着赵之谦的创新与深情;《悲庵賸墨》的著录,印证着它的 “顶级水准”。它如一座 “晚清书法的里程碑”,让后人得以触摸那个时代艺术与情感的温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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